《山东新闻联播》黄凯：90后内向男孩的“破茧成蝶”

《山东新闻联播》的“一哥”

2017年，山东广电以“悠久文明、青春中国”为口号，全面开启改革创新之路。也正是在这一年，黄凯进入山东广播电视台，成为一名新闻主播。2018年，正逢《山东新闻联播》男主播面临新老换代，台里非常有魄力，大胆起用了刚入职一年多的90后主播黄凯，担纲这一重点、王牌、门面栏目的播报任务。消息传来，连黄凯自己都“不敢相信”，“想都没想过。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，只有经验丰富的资深主播，才有资格坐那个位子。”

在黄凯之前，《山东新闻联播》的男主播是有“不老男神”美誉的陈伟。“陈老师做的最后一期节目结束后，当我和同事把花束和纪念册送到陈老师手上时，强烈感到一种传承感和使命感。台里信任我，把接力棒交给我。这么大、这么重的担子，我能不能担起来？”

2018年5月28日，黄凯在《山东新闻联播》的首次亮相以完美收官。但谁也不知道，这位表面“淡定”的新人在直播前甚至紧张得“发抖”。“杂念特别多，各种脑补，设想了无数可能发生的意外：播错了怎么办？提词器黑屏了怎么办？下一条导语没找到怎么办？”然而随着片头曲响起，凝神专一的专业素养很快取代了胡思乱想。因为准备充分，播报一切顺利。“听到片尾曲时，才恍然发觉，竟然就这样结束了？”

青春、阳光、帅气的形象，让黄凯收获了许多观众的喜爱。不少粉丝给他留言：“小哥哥真帅!”但在黄凯看来，这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。“有人说，我应该去做综艺，干吗跑来做新闻？对一个新闻主播来说，说渊博、睿智或者沉稳，可能是表达一种肯定，但是长得帅？可能也意味着，大家并没有把关注的重心放在你的业务能力上吧。”

当时台里不乏质疑，观众也想知道，这个“小年轻”究竟能不能胜任。对于一些偏见和不信任的声音，黄凯不争辩，不解释，却暗暗努力。“每一期节目我都会回看，看看自己的播报状态、身体语言、情感表达，注意揣摩细节，给自己挑毛病：播报什么类型的新闻稿应该用什么样的语速和表情？衣服的颜色、领带的搭配、头发的造型怎样与这天的新闻更搭？遇到突发情况如何才能更好地应对？”然后认真细致做笔记，一点点去改进。

大约有半年时间，《山东新闻联播》一直是黄凯一个男主播轮流搭档4个女主播，如此高强度、高压力的工作，就算老同志都要大叫吃不消，更何况是一个新人？“刚开始是一鼓作气，但差不多三四个月的时候，就再而衰，三而竭了。有点撑不住，感觉挺迷惘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休息？累，但是不敢生病，有时候身体不舒服，也要咬牙顶住，还要在镜头前表现完美。”

压力到极致，反而变成动力，黄凯开始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每天让自己进步一点上。“联播’会有那种大段的口播，3分多钟的稿子，有时还是急稿，开播前才拿到，如果内心不坚定，哪怕有一丝杂念，就容易出错。”正是这种专注，支撑黄凯走过那紧张的半年。那段时间，同事们都管黄凯叫“一哥”，“唯一的一”，黄凯笑道。这称呼虽是打趣，却包含着赞赏和认可。

幽默化解掉线的尴尬

如今，黄凯已是山东台的当家男主播，他承担过不少大型直播任务，不乏国家级的大型活动。2018年5月，《青青之岛 和合上合》上海合作组织青岛峰会特别节目，是黄凯第一次担纲大型直播，充满突发和变数的直播，对他是一次挑战。在观众看来，那次的访谈过程充实而富有趣味，但只有黄凯自己知道，当他从耳机里收到导播指令，说“原定燃放的焰火没有按计划启动，你需要不停地说话，要说多久不知道”的时候，心里那一瞬间的惊慌。容不得多想，他马上稳住情绪，顺势和嘉宾聊起从儒家文化的角度如何看待上合峰会给山东、给中国带来的意义。七八分钟后，因故延迟的焰火在天空绽放，观众一点也没察觉，这中间有过一次临时救场。“知识的积累平时看不出来，关键时刻用得上。”

2018年12月，济青高铁、青盐铁路双线通车大型融媒体直播特别节目，黄凯正在和车厢内采访的记者直播连线，信号却突然中断。思路敏捷的黄凯马上接道：“您看，复兴号列车提速了，速度非常快，以致我们的信号都有点赶不上了。”不仅幽默地化解了掉线的尴尬，还巧妙点出了列车提速的新闻点。

后来的连线过程中，信号又一次中断。“我了解到，我们演播室的嘉宾在铁路上工作了40多年。就问他，您能否跟我们聊一聊40年来车上的饮食有什么变化？”没想到，嘉宾对这个计划外的问题表现出浓厚的兴趣，不仅兴致勃勃地讲起40年“餐车美食”的发展演变，还特别介绍了济青高铁的“特供菜品”青岛大虾。一次意外掉线，就这样变成了直播的亮点。

“表面云淡风轻，心里波涛汹涌。”黄凯这样调侃自己。“许多次看到白岩松老师、康辉老师写他们直播救场的故事，那时我想，轮到我，可能会连话都说不出来。现在我觉得，虽然和老师们的现场效果没法比，但起码我不惧怕，还能顺利完成，下一次会更好。”

内向男孩的“破茧成蝶”

别看如今主播台上的黄凯从容潇洒，似乎遇到一切突发都能举重若轻、游刃有余地应对，其实时光倒退20年，小时候黄凯是一个特别羞涩内向的孩子，甚至不太敢在人前说话。那时候在电视上看见新闻主播，“觉得他们就是明星，闪闪发光的，离我的生活特别远。”

说起来，黄凯之所以会成为一名新闻主播，还要感谢一位特别的“启蒙老师”。我们家是湖北黄石的，周围大家一般都说方言，但在我们家，我从小就是一直说普通话。”黄爸爸是一名高校中文系教师，普通话培训是他的工作之一，“从小听我爸在家练练声、带带学生，我也挺有兴趣的。”

有时候家里有朋友来，爸妈还会“故意”让儿子“秀”一段朗诵，一开始，生性内向的小黄凯还有点不情愿，后来他发现，朗诵得好，就会得到很多称赞和鼓励。上学后，他更是经常被老师点名在班上范读课文。“我渐渐发现，原来普通话说得好也是一种优势。有了成就感，自信心也上来了。”上高中的时候，黄凯不仅进了校广播站，还主持了学校的百年校庆文艺晚会。“当我在台上介绍我是黄凯，底下响起热烈的掌声、欢呼声，那一刻的感觉，真好。”

事实上，“我属于这个舞台”的想法，并不是这一刻才萌生的。因为普通话“特长”和参加各种主持活动的锻炼，昔日敏感内向的黄凯早已脱胎换骨，变得阳光开朗。早在初中时，黄凯就已经在父亲的指导下，啃完了厚厚的播音系辅导资料里所有的字词句段。而到了高考这个可以规划自己人生未来的关键时刻，报考播音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。“后来我才知道，我爸其实很遗憾，他自己当年就有一个做新闻播音员的梦想，我能够学播音主持，进入电视台工作，也是帮他圆了一个年轻时的梦。”

在黄凯当年的高考列表上，20多所学校，专业却只有一个——播音主持。“感觉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我的专业，我不去学它还能去学什么。”那几年艺考很火。“我记得考第一所学校的时候，大冬天站在室外排队，排了十几个小时，快冻疯了。”面试的时候，聪明机灵的黄凯别出心裁，临场设计了一段自我介绍：“进去也不跟评委老师问好，上来就是——那是1994年，像这样一个冬天，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，一个小男孩儿出生了……现在想起来，好像有点‘中二’，但当时特别自信。”

那一年的艺考，黄凯成绩特别好，“拿了十几个学校的第一。”后来，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被浙江传媒学院录取，毕业后，在众多电视台的offer中，选择了山东广播电视台。“很多同学不理解，一个南方人为什么会选择北上。我特别喜欢山东人的性格，山东人热情豪爽、朴实真诚，而且山东是孔孟之乡、儒家文化的发祥地，山东人讲礼数，走亲访友、待人接物都有不少礼仪，刚开始不懂，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。”

你见过凌晨三点的济南吗

《早安山东》是黄凯入职后做的第一档节目。“第一次直播，片头曲都响起来了，提词器突然坏了，很奇怪，平时都没有问题，偏偏我第一次上节目就坏了。”黄凯只是一愣，却并未中断播报，一边凭借之前的记忆垫场，一边迅速找到播到一半的那条稿件，整期节目虽然有低头读稿子的情况出现，但整体感觉非常流畅。新来的小同志“处变不惊”，得到当期值班老师的大加赞赏。“其实结束了还很后怕，多亏平时不偷懒，关键时刻才顶得上。”

所谓“早新闻”，真不愧一个“早”字，当班主播必须凌晨3：30到岗。“上学时最大的噩梦就是早起，凌晨两三点钟起床，太难受了。”为了让自己迅速精神起来，黄凯选择跑步上班。“凌晨3：00的济南，你见过吗？夜深人静，一辆车都没有。”只有路灯的微光，照亮一串执著前行的脚印。

每逢值早新闻的班，前一天晚上，黄凯都会给自己定十几个闹钟，即便这样，他也常常很难睡得踏实，还有好几次，虽然不值班，“凌晨时分我突然惊醒，爬起来看排班表。到底是不是我的班？哦，真不是。回去继续睡。”

地球不爆炸，我们不放假。连续两年春节，黄凯都没有回家过年。第一个在工作岗位上度过的除夕，忙完节目给妈妈打电话，听到妈妈说在电视里看到他了，听到妈妈唠叨着没有儿子在家过年有些冷清，一种酸酸胀胀的感觉蓦然涌上心头。

儿子远在他乡奋斗，父母虽有不舍，但仍然全力支持。“每天看我的节目，提意见毫不留情，这就是爸妈。有这么忠实的观众，是我做一个好主播最大的动力。”

在《书香齐鲁》首届山东省电视主持人经典诵读大赛上，黄凯在山东的演播室，与在湖北家里的父母，通过大小屏直播连线的方式，共同完成了《傅雷家书》的诵读。“我平常只会和父母报报平安，不太会和他们沟通心事，更不会说我想你们，我爱你们之类。但读到最后一句，‘爸爸妈妈，我想你们了’，我哭了。毫无保留、毫无修饰、没有任何表演成分的，哭了。”从那时起，他开始学会偶尔在电话里和父母撒个娇。

融媒体时代主播的新挑战

黄凯坦言，刚入职时，可能会享受在主播台上的感觉，觉得自己终于成为电视里的那个人，但随着经历越来越多，他开始对这份职业有更多思考。“一直坐在主播台上、居高临下地去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事，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的新闻主播。记得大学时我的一位老师告诉我，为什么要选择做媒体？因为这是360行里唯一可以做到跨度这么大的行业。我今天采访的可能是省委书记，明天采访的可能是贫困农民，在这之间，我可能会起到一个桥梁的作用，可能会改变很多东西，哇，这个职业还是很神圣的。”

“脚下有多少泥土，心中就有多少真情。”黄凯特别喜欢这句话。有一次，他去采访报道维和部队队员的遴选，炎炎烈日下，他穿着四五十斤重的装备，和维和队员们完成相同的训练任务，整个人被晒得黢黑，照照镜子，连自己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。问及有没有想过这样“毁形象”，将来可怎么上节目？他笑着摇头，“我只是很庆幸能够体验到维和队员的生活，希望通过我们的节目让观众感受到他们的辛苦和不易。”

“我觉得维和战士、公安干警、消防员……他们是和平年代最值得我们尊敬的英雄。”不久前，黄凯播报了四川凉山木里山火的新闻。“牺牲的扑火英雄里，有5位是山东籍的。”作为山东省消防总队消防公益宣传大使，也因为有在维和部队的体验经历，“我在播报这样的新闻时，就会更有感触，也会令我的报道更有力量，更有温度。”

在许多人看来，黄凯年纪轻轻就上了《山东新闻联播》，已经达到一个高度，上面还有多少可以挑战的空间？“很多人会有这样的误解，新闻主播可能就是念词儿。但有一次我跟我们吕芃台长交流，吕台说，你不用去考虑主播到底是不是一项念词儿的工作，就算是念词儿，你把这件事做到山东台第一、山东省第一、全国第一，就厉害了。这就是一种匠人精神吧。当然，新闻主播实际上肯定不止要会念词儿，有很多逻辑思维能力、临场反应能力、包括平时的积累，都需要我不断去学习。”

如今，充满青春活力的年轻主播已成为齐鲁荧屏上一道亮丽的风景，黄凯也有了更多共同追梦的小伙伴。他说自己很幸运，赶上了山东台青春化改革的浪潮，他为此而感恩，也因此更加努力。从学生时代，他就一直坚持每天的基本功训练，时至今日，已经成为起床后最自然的一件事，“必须得练。3天不练自己知道，5天不练观众朋友知道。”

黄凯说，与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前辈相比，自己一入职，就遇到了急速变化的新时代，5G、AI各种新技术的冲击。“作为一名融媒体时代的90后主播，要有敏锐的洞察力，乐于接受和挑战新事物，转变思路，与时俱进，好好丰满自己，在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融合创新中寻求突破。”黄凯笑道，“现在都有AI主播了，我主播椅还没坐热，就要被替代了，那多可怜哪？”

来源：CCTV中国电视报 记者：孙莲莲 中国播音主持艺术网编辑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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