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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视十三年,我为什么要离开?

5340 · 2017-2-15 18:14 · 来源:记者论坛 文:武卿


从2002年10月28日进台至今,13年。这一刻终将要来,交记者证、进台证。末了,对着台东门鞠个躬:结束了,调查记者生涯。再见,方楼、卫兵、猫台、同事、老友,老东家。


辞职不谈和东家有关的事,要讲只讲好话,是聪明的,睿智的,也是合情合理的。但四个月来我筹备创业公司,天天消耗得多、睡得少,累得厉害,聪明没了,智慧没了,还多少有点缺心眼——每天早上五点半把我叫醒的,不是梦想,而是心中的一个声音:一日之计在于晨,早晨不努力,中午会脑残。少壮不努力,老大会脑残。残到极致,竟然要发“辞职告白”主谈前东家。


毕竟曾是职业新闻记者,我想用尽可能朴素、准确的语言,忠实记录曾经的人和事,不回避,不粉饰,为铭心刻骨的十三年,郑重打个结儿。至于怎么解读,是读者诸君的事了。文章写出来有它的命运,俺不问了。



一、央视十三年,为什么要走?


(一)《公益行动》


2002年10月,在一个助老活动中做义工时,我意外得知央视十套有档名为《公益行动》的纪录片栏目,上网一查其资料,怦然心动。这个栏目当时走现场报道路线,欢迎有主持人经历的人,我一打招呼,制片人就同意了。10月28号,我从BTV辞职,正式加盟。


《公益行动》汇聚了一帮善良有激情的青年,气氛温暖舒服。在这儿,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如鱼得水、充分释放的滋味:洞庭湖上乙肝病人聚居的村落没人愿拍,我拍;和艾滋病人深度接触的“安全套推广”“美沙酮替换”选题没人接,我接------在栏目关注弱势者生存状态的框架内,我更多报道处于患难中的人,比如唇腭裂儿童、白血病儿童、艾滋病人、尿毒症患者、被强暴的幼女、骨癌患者、贫困大学生、山区教师等。


(2005,于《公益行动》)


我是大陆地区第一个进入河南双庙村拍摄艾滋孤儿的电视记者,在被柘城县政府非法关押七小时后,台保卫处费了半天劲协调河南省政府,我和摄像老秦才得以脱身。那之后我们又多次潜回双庙,明察加暗访,先后制作了三部共90分钟纪录片《艾滋孤儿 跟我回家》。报道推出后,连着一周,办公室的电话都被打爆了。人们第一次认识到,原来中国还有那么一些孩子,他们中的许多人直接把捐给孩子们的大袋衣服、食物送进了我们办公室。此后,国内外二三十家媒体跟踪报道,一些国外的公益组织也赶到那里,对孩子们进行捐助。孤儿们,最终得到了妥善安置。我第一次受到台里、台外较大范围的关注,就在那年——2003年。


什么叫对的事?就是喜欢、擅长、顺应本性、贴钱都愿意干的事。那时,我经常在办公室住,一熬几天几夜,一个女孩子家连个澡也洗不上。我的工作量,几乎年年第一。感恩那四年访贫问苦的经历,它使我以记者和志愿者双重身份走了许多穷乡僻壤,也使我利用职务作品和社会资源帮许多人达成了心愿。我在精神上特别舒展。


(二)《新闻调查》、《焦点访谈》


不过,一个技术活儿不断重复做,人会觉得没有乐趣。那么有没有可能,咱不做“扬善”节目,做点“惩恶”的中不?琢磨了一年,渐渐心有所属。四年后的2006年秋天,我找到范铭、柴静,请她们牵线认识了时任新闻评论部《新闻调查》制片人的张洁。8月28日,我如愿加盟新闻评论部《调查》。


新闻评论部——这是一个在中国电视发展史上,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部门:这里曾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视精英;许多像我这样的年轻人被它吸引,像当年的热血青年奔赴延安一样,想尽办法要来加盟;还有许多优秀人才,被从这里输送到央视其它部门担任要职。而《新闻调查》,一度是中国电视新闻界最具深度、最专业、最权威的栏目,几乎没有第二。


深度调查报道节目,对记者编导知识结构、调查研究能力、逻辑能力、影像表达能力的要求很高,我这个中文出身、感情丰富、偶尔写诗、偶尔滥情的文科女,初去时适应得很痛苦。减肥的基础,就是在那时打下的——一个110斤的小胖,瘦到90来斤,后来没胖回去过。后来每每在台里碰到走路喘气的胖子时我就会想:真该把这大胖家伙,放到《新闻调查》干干编导去。几年过去回头一看,特别感恩这份工作的滋养:理性、平衡、客观,深入、准确、逻辑---深度调查报道对记者、编导的要求,不知不觉中已经内化成人性格特质的一部分。


(2007年 于《新闻调查》工作期间)


2009,人员结构向来稳固如铁板一块的《调查》出现了些许变动:张洁离开,升职当了部门副主任;柴静离开,调往《24小时》和邱启明搭伴儿播新闻。我呢,和策划部的同仁吃了聚头饭,一心要去新成立的策划部大干一场。时任评论部一把手的关海鹰主任通过张洁递话儿,说别走,评论部栏目随你挑。我“觊觎”《焦点访谈》已久,心里暗爽,赶紧答应了:我要去《焦点访谈》!


做过《调查》再做《访谈》,无论精神还是体力,都轻松很多。前者45分钟,要求编导、记者俯下身子做研究,一期节目一个领域,琢磨通透深入浅出;后者多为单纯的事件,裸片才十几分钟,一期一个子弹、盯一个“焦点”。我敬重《调查》,但爱《访谈》。《焦点访谈》像是隐藏在摩天大厦楼顶的一架超级望远镜,借着它,你既能遍观八方形成对社会的系统认识,又能洞察入微窥视到对面窗户甚至人心里的一切。目光渐渐锐利,世界和人心渐渐看得清晰。我还不知道,中国再有哪个电视栏目,能给记者这种职业快感?


(2009 于《焦点访谈》工作时 摄影:同事申宇红)


在“焦点”做的第一期节目叫《黑诊所缘何屡禁不绝》。为了寻觅黑诊所,我和摄像张玉虎乔装改扮穿得破破烂烂,在京郊跑了近半个月;为了拍到内幕、拿到证据,我伸出胳膊在某个阴暗的黑诊所,打了十几分钟吊针---并不是不懂这种做法可能面临的风险、付出的代价,只是事情到了那一步,非做不可,这也没啥崇高或者悲壮的,这对我们稀松平常,很多《焦点》记者都这样。


摄像老吕胳膊上有块疤,我问咋回事儿?这人轻描淡写说,某次拍片儿出车祸留下的。对于一个调查记者来说,这样冒险的事有多少?谁还记这个呢。老吕和老范、老法、老刘、老周墨、老林、老翟、老达达这些老家伙进“访谈”时,我也就刚上初中,他们的经历和作品一样,都是传奇。我一直在想,什么时候把这些老哥老姐的故事写出来?谁知道。 那些年私底下常聚,有时叫上静静、小叶,吃饭、唱歌,磨叽,酣畅。似乎好久没见了---我越来越忙,你们见谅。牵挂着呢。我得多没出息,才会在此刻想要流泪。好在,在你们跟前裸露自己的不舍和真情,也没啥好难为情的。


对09年才进《访谈》的我来说,付出也有收获,“黑诊所”节目得到了中央高层、部门和栏目的一致好评,时任制片人的翟树杰在组会上宣布消息时,我觉得倍受鼓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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